又过了几天,集训时间过半,祁言开始带他们野外拉练,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身上还需要背着35公斤的负重,驱车去往距离基地一百多公里外的东部雪山,再从山脚上山,徒步行进50公里到达一处边防哨所,在哨所附近露营一晚,能顺利坚持下来的第二天再按原路返回。

    通常情况下,这种苦逼兮兮的拉练,作为教官的祁言只需要开着雪地摩托,跟在他们后面监督就行,可祁言却换上了厚实的作战服,背着同等重量的负重,以领队的身份,在前面带头跑着。

    祁言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知道这些兵们表面上对他尊敬有加,实际上一个个心气儿比天都高,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副队,光靠着每天动动嘴皮子是很难服众的。

    这是实习兵们第一回进行野外拉练,他作为领导,以身作则地与他们同甘共苦,就是要抓着这个机会树立威信,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与自己之间的实力悬殊,他们现在走过的每一段路,经历的每一场训练,都是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所必须经历的。

    他们分坐三辆越野车,被拉到了雪山脚下,巍峨的东部雪山就像一个沉默的巨人般伫立在他们眼前。

    拉练开始,韩尧的位置是在队伍最末端,视线穿过十几个人,准确找寻到前方正在匀速行进的军绿色身影,跑着跑着,便逐渐开始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了祁言一人。

    韩尧这时候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稍微跑了一段热身之后,便开始加速,很快从队末移到了最前,紧跟在祁言身后。

    祁言刚喊完一轮口号,正准备组织大家唱军歌,甫一回头便对上了韩尧的脸,脚下步伐一乱,险些摔倒。

    韩尧下意识地去扶,却被他一个闪身躲开了。

    韩尧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底掠过一丝凉意,他将手收回来,半眯起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佯装镇定的身影,只觉得心中像有几百只猫爪在抓挠一般。

    这几年他的心性经过沉淀,已经平和了不少,否则若是放在三年前,祁言敢这样对他不理不睬,他根本就不会管什么环境、场合,只会冲上去揍得他哭爹喊娘,不过也不一定,因为现在他可能根本打不过祁言。

    韩尧拼命压抑着火气,深深地呼吸,一遍遍提醒自己来日方长,这地方条件这么艰苦,还时刻命悬一线,祁言家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心里一定是有怨气的,这怪不得他,怪不得他……

    50公里雪地负重拉练和雪山露营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但这帮刚入连才一个多月的实习兵们是第一次上雪山,根本不知道在雪山上跑个50公里来回是个什么概念,而且这进山的前10公里地势较为平坦,路上积雪也不厚,这便更让他们放松了警戒,大家一开始都在为能够出去放风露营而感到兴奋,兴致勃勃地又是喊口号,又是唱军歌,聊天的,嬉笑的,气氛欢乐得不得了,跟去春游似的,然而,还没跑到20公里他们就开始吃不消了。

    他们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脚下变得愈发厚重的积雪和越来越陡峭的坡度,以及白茫茫的荒芜的四周。

    越往上走,海拔越高,气压越低,厚厚的积雪直接淹没了小腿,每往前走一步都比在平地上要花费多几倍的力气。

    十几个人的队伍拖得老长,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逐渐取代了嬉闹,终于有人小声抱怨起来。

    眼看着大家快不行了,祁言终于大发慈悲地组织大家原地休息,所有人瞬间如同被卸去了筋骨,全都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