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军走的是城门。”
“门堵成那样还能进入？”
“没有，城门被彻底堵死了。”
“彻底堵死了？！”
百姓们一片哗然，昨夜有敌军半夜用绳子从城墙上爬进来，被巡夜人发现。敌军来到多时，时至今日晋阳城已经被困一个月，山穷水尽被围城，只是不知为何城外军队没有进攻。
顾青衣站在人群后面，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早就听闻对方统领狂妄自大，连大将于猛都不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于将军依然突出重围重创敌军。
“他做到了。”顾青衣转身离开人群，低声喃喃道。
城楼上的那一夜格外漫长，他看着契丹大军吞噬山野而来，气势如河，那一战惨烈，阵亡的战士被契丹人摆在城前，他们家人的哭声从坟头传到城门之上，传遍漫山遍野，传到他耳中。
“我等与城同生共死！死守晋阳！”带着部下喊完这句话，于将军带着一腔孤勇向前冲锋陷阵。
被割下头颅时，他滚下的头颅是滚烫的，守城官吏看他落马、被沙土与马蹄淹没的那一刻惋惜道：“真遗憾，违反军规出城与契丹大军一战，他们注定在人间留不下姓名。”
战死沙场却无人怀缅，京师让守军弃城而逃，支援河东府防止叛军南下直达长安，在连坐的惩罚下，胆大如他也不敢在新来的将士面前坦露姓名。
顾青衣叹了口气，和官吏并肩走下城楼，副将军远远看他满脸胡茬，主动上前来问：“将军又一夜没睡？”
“若人人都像你一般安睡，晋阳城注定有朝一日陷落在契丹人手中。”顾青衣的声音不咸不淡。
听到这句话，副将军并不恼火，如今形式在即，他们内外交困，暂时又没有救兵相救，被迫防御守城，这倒是实话：“那依将军所言，我们只剩下等死一事？”
“现在说等死还为时尚早，先等待上面援兵吧。”官吏说。
南边城池也想来支援，可惜河东府那边大军一样把城外死死封住，河东也孤立无援，他们都心知肚明。
在这阴冷的冬夜，顾青衣担忧起另一件事，“河东人多，粮仓必定不足，又比晋阳城早封城半月，那边补给怎么办？再封城下去莫不是要吃人？”